胡子折磨秧子的方式大抵有两种,两种可也合二为一,其一叫做“叫秧子”,其二叫做“熬鹰”所谓“叫秧子”,就是在离着被绑之人不远的屯子当众对其进行拷打折磨,为的是让被绑着的哭喊声传到屯子中,迫使家属拿钱赎人。
要不怎么说大多数胡子没人性呢,他们折磨人的手段毫不逊色日本宪兵队,棍棒打、鞭子抽、压杠子、压河流、吊挂、灌辣椒水、拿--头划肋条骨等等,总之手段残忍花样百出。很多人就算被家人赎回,也变成残疾或者精神病,你说惨不惨?
而“熬鹰”则是在胡子行军、转移途中,或者在绺子无聊之时,用的一种折磨人的手段。比如在行军或者转移之时,为了防止秧子逃走,就会使用“熬鹰”这种疲劳战术,不让其睡觉,只要打盹,立马折腾。折腾的方式很多,拿凉水泼、烙铁烫、攮子扎、坐冰凳等等,把人折腾得筋疲力尽,使其失去逃跑的能力。这期间,秧子还负责干活,比如给胡子们烧水洗脚,为其捶腿捶背,遛马喂马等等,总之胡子想到什么就让其干什么。有些胡子喜欢“小相公”,恰逢这个被绑的“秧子”模样俊俏,那就等着倒霉吧。至于胡子要干嘛,我不说你也懂。
咱不是搞学术,因此不必讲许多专业大道理。借用一个民国二十四年发生在通化的真事儿,看看胡子的手段。
民国二十四年,是公元1935年,此时日本人已经占据关东,也正是胡子最为猖獗的时代。这年六月,通化英格布的张金发被胡子被绑了票,他是小康之家,胡子认为他家有点钱,就绑了他。要不说有时候贫穷也是一道护身符呢,家徒四壁,吃了上顿没下顿,胡子打你门前过都不带绑你的。绑你干嘛,还要管饭,把你养肥了也不能宰了--。胡子不是傻子,不做这亏本买卖。
九洲这次一共绑了三十几个秧子,为了防止他们逃走,也为了在兵匪交火时便于识别,因此在他们背后各自缝了一块白布,上面写着编号。这一路上,这三十几个秧子可算糟了老罪了。
那帮胡子根本不拿他们当人看,一众人等顺着雪地往抚松方向的深山里面“滑”,路上“打尖”时,报号“青山”的秧子房大掌柜让他们围成一圈坐在雪地上,而后一个个按照背后白布上所写编号报数,谁要报错了或报慢了,立马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马鞭子,胡子管这种方式叫做“串牌子”有时候还让他们把棉鞋或毡窝脱了挂在脖子上赤脚在雪地走路,这可比挨鞭子难受多了,脚都冻裂了,简直比林冲发配还遭罪。
胡子可以睡觉,他们却不能睡觉。胡子睡觉时,会轮流值班看着他们,青山给他们一个马铃铛,让他们每人摇五下,而后传给下一个。谁要传递慢了,或摇不响,接着鞭子伺候。更损的招数不止这些,张金发说自己两天两夜没合眼,困的走道都晃悠。到了一处大车店,胡子喊大车店掌柜叫“舅舅”,其实他们非亲非故,胡子有“七不夺,八不抢”,大车店就是不夺不抢的行列,他们有生意来往,大车店负责他们的住宿,他们拿钱给大车店,两家和气生财。大车店掌柜见秧子可怜,可也没法管,胡子的事儿他们不敢管。张金发一见有两排大火炕,心说胡子怎么也让秧子们睡会吧?结果他想错了,青山让他们到炕上面对面跪着,而后相互打耳光子,谁不打就揍谁。张金发困得实在受不了,打着打着,眼皮一耷拉睡着了,对面秧子打他耳光子,他一点知觉都没有。
青山见他睡着了,勃然大怒亲自拿起一根木杆子打他,把他打醒之后,让人剥了他衣服,绑在大车店外面的柱子上先是泼凉水,而后拿马鞭子沾着凉水噼里啪啦一通抽打,用拿杆子压腿,可把张金发收拾服了,大喊爷爷饶命。大车店掌柜看不下去,硬着头皮给求了求情,这才救了他一命。
他本以为这就完事了,没想到还没完。青山让他拿了个大笸箩,把南屋的苞谷装进大笸箩。而后端到北屋,接着再从北屋端回南屋,来回这么一趟趟不停步,并让个崽子看着他,他要偷懒就打他。张金发就这样端着个大笸箩从天黑一直端到天亮,人已经快要虚脱了,让跑也跑不了了。
就这样,他跟那三十多个倒霉蛋儿一直被押到九洲的绺子之中,--活,没闲着的时候。“花舌子”到他家去了三趟,结果家人死活凑不上钱,他家外面光鲜,其实家里什么都没有。看着人家一个个被赎回家,他以为自己死定了,打不死累也累死。结果给绺子干了大半年活后,胡子竟放了他。有一天,有两个胡子蒙着他眼带到个陌生的地方,让他自己找道回家,放他之前还给他两块钱,让他在道上买吃的。但有言在先,不能说这段时间干了什么,就说到外省打工去了,若是透露半句,就把他家给端了。
张金发也不认道,走了一个月才找到家门,此时他已经成了叫花子了,要饭回到家。到了家也不敢说自己去哪儿了,到了解放后他才说出自己这些经历,这是他终身难忘的。
对于秧子来说,他们的克星就是秧子房大展柜,在解放后对于土匪胡子的抓捕中,秧子房大展柜一概不轻饶,这些人害人无数,他们是凶狠残忍的化身。